萧七道:“你们莫要疏忽了一点。” 赵松道:“你是说他尽可以将那个瓷像放在这个庄院内,用不着东搬西运?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萧七道:“嗯。” 赵松道:“这一次却是萧兄疏忽了一点了。”。 “哦?” “马车乃是向这个方向奔来,幽冥先生不是运出去,乃是将那个瓷像运回来,准备放在这幢庄院之内。” “那是说,人是在别处杀的了?” “正是!”赵松倏的转身回顾望堂外院子,目露惊骇之色,颤声接道:“院子中那些瓷像,有可能全部是尸体外涂上瓷土造成。” 萧七听说面色一变。 董千户笑骂道:“他哪来的这么多尸体?” 赵松道:“去杀就有了!” 董千户哪里还笑得出来。 赵松说话直在很有道理。 赵松道:“好一个幽冥先生,原来是一个丧心病狂,灭绝人性的杀人魔王!” 董千户猛捋胡子,道:“这真是骇人听闻,老夫活到这个年纪,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可怕的事情。” 萧七缓缎道:“这一切,目前仍是推测。” 赵忪道:“要证据也很简单。” 董千户道:“如何?” 赵松道:“我们将院子里的瓷像击碎就是。” 董千户道:“不错不错。” 两人便待举步,萧七连忙叫住:“瓷像之内若是没有尸体,幽冥先生若是清白,你们将如何是好?” 董千户道:“大不了赔他钱。” “他若是不要钱,只要瓷像!” 董千户道:“还他瓷像就是。” 萧七叹息道:“天不间只怕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造出这样的瓷像。” 董千户一摸脑袋,亦自叹息道:“说句良心话,那的确是一流的技巧结晶。” 赵松道:“嗯。” 两人的心情显然已经平静下来。 董千户接道:“万一这老小子真的是清白,要赔他一个瓷像也是困难,那么我们就得准备坐牢了。” 赵松道:“嗯。” 董千户瞟着他,道:“你还有什么好办法?” 赵松苦笑道:“只有这个了。” 董千户回顾萧七道:“小萧呢?” 萧七道:“我们还是先将幽冥先生找出来才作定夺。” 董千户道:“不错不错。” 连随问道:“哪里去找?” 萧七道:“先搜一遍这个地狱庄院再说吧。” 他盖回棺材,立即在大堂内游走了一圈,然后转入一条走廊,步向后堂。 董千户赵松紧跟在后面。 在他们三人锐利灵敏的眼睛耳朵之下这个地方若是藏有人,应该是无所遁形的。 名符其赏,这个地狱简直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它狱。 十五殿,奈何桥,传说中地狱内应有的地方,应有的鬼神,应有尽有。 庄院相当大,却只有一处,没有地狱中的鬼差游魂。 那就是用来制造瓷像的地方。 烧窖,瓷土,种种材料工具,无不齐全。 瓷土是上等的白不细泥,砖堆如山,釉药也是上等的釉药,数量也十分惊人。 这不足为奇,因为乐平县本来就是盛产釉药,要购买瓷土,也不成问题。 奇怪的是,谁替幽冥先生采购这些材料呢? 是幽冥先生自己? 这个幽冥先生到底又是怎样子的一个人?何以附近的住人,对他一无所知? 庄院前后门的石阶都长满有苔,他又是如何出入? 更奇怪的就是庄院中竟没有丝毫的食物,连厨房也都没有。 这个幽冥先生难道竟不食人间烟火? 地狱只有鬼神,没有人。 一个也没有。 萧七三人回到那个大堂的时候,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。 赵松汗流浃背,董千户眼睛已有些发花,萧七的眉宇间也已露出了倦意。 董千户挨在一条柱子上,吁了几口气,嘟喽道:“再不去,我今天晚上非要喝酒喝得大醉不可。” 赵松奇怪道:“为什么?” 董千户道:“不醉睁眼尽是鬼面,睡得着才奇怪。” 赵松苦笑道:“我这个脑袋现在就已经给鬼面塞满了。” 董千户道:“怎么这幢庄院竟一个活人也没有?” 萧七道:“有三个。” “就是你我他!”董千户苦笑道:“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便尽是鬼了。” 萧七道:“也许那位幽冥先生刚巧有事情外出。” 董千户间萧七道:“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?” 萧七笑道:“你当我是童子?” 董千户大笑。 赵松掩口道:“两位的意思,现在又该怎样呢?” 萧七道:“在这里守候或者离开。” 赵松道:“我早该带几个手下来。” 董千户大笑道:“你若是叫他们留在这儿,我担保你前脚一走,他们后脚马上就溜出去。” 赵松笑道:“不难想象。” 萧七道:“不过赵兄弟现在应该回衙门一趟。” 赵松颔首道:“我派去打听消息的手下也许有结果了。” 萧七道:“希望如此,早些弄清楚那个女死者的身份,最低限度可以教人放下心来。” “嗯,”赵松苦笑道:“消息现在相信已经传开去,无论有女儿外出探亲未回抑或有女儿外嫁的父母,现在想必都担心得很。 董千户道:“怎会这样严重?” 赵松道:“那个女死者可能是任何一个人。” 董千户道:“玉镯……” 赵松道:“要将一只玉镯戴在一个死人的手腕上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,那只手镯说不定就是在转移别人的注意。” “哦?”董千户突然瞪了萧七一眼,道:“我也得回家走一趟了。” 赵松道:“前辈也有女儿嫁在外?” “没有。”董千户皱眉道:“但有个却外出未回。” “不知道她现在回来了没有?”董千户又瞪了萧七一眼。 萧七叹了一口气,道:“看来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候幽冥先生回来的好。” 董千户笑道:“你小子毕竟是一个聪明人。” 笑容突然又一敛,道:“现在你不妨就趁方便诚心祷告,希望我不会拿刀杀进这个地狱。” 萧七苦笑道:“不知道这里的阎罗灵不灵?” 赵松奇怪,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“与你无干。”董千户笑骂道:“小子你现在已经够头痛的了,还要过问他人私事。” 赵松慌忙闭上嘴巴。 董千户一把拉住他的手臂,道:“我们走!”大踏步走出大堂。 赵松不走也不成。 萧七目送两人远去,只有苦笑。 第六章瓷像 血红的火焰仍在青绿的莲花灯中燃烧。萧七木立在莲花灯凝望着坐在长案后那个女阎罗,眼珠子一动也不一动。 灯火照耀不,他英俊的面庞也闪动着青绿的光辉,虽诡异,但绝不难看,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幻。 一个真正英俊的人本来就绝不受任何的灯火影响,无论在怎样的灯光照耀不,也一样英俊。 那个女阎罗彷佛也在凝望着萧七。 要嫁给萧七那个女阎罗莫非是这个样子? 这个瓷像也莫非就是那个女阎罗的化身? 萧七并不知道那件事。 他虽然凝望着女阎罗,眼中并没有阎罗的存在,什么也没有。 他整个人都陷入沉思中,将所在事情都仔细的想了一遍。 不安之色忽然又在他眉宇间出现。 为什么不安? 也不知多久,萧七才从沉思中恢复自我,随即叹了一口气。 看来他这番沉思并没有任何的收获。 无论如何也得找幽冥先生一问。 萧七暗不了这个决定。 他到底哪里去了?什么时候才回来? 见到我,他只怕就会逃走,这幢庄院的情形,他了如指掌,我却是并无多大印象,追逐想来,只怕轻易就会给他逃脱。 那么该怎样? 萧七沉吟着,目光无意落在那副棺材之上,立时又凝结。 不错,棺材”棺材是最适当的藏身地方,他回来相信一定会进来这个大堂内歇歇,只要一进来,我便出其不意从棺材内扑出,必可抓住他,就这样,萧七举步向那副棺材走去。 棺盖方才已盖回,萧七再次将棺盖移开,朝棺内望了一眼,倏的拔出剑,走到棺材的前面。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小心翼翼的以剑在“幽冥先生之灵柩”这七个字之间的地方刺穿了几条缝。 刺得很适当,骤看来,真还不容易觉察。 然后他回剑入鞘,一纵身,游鱼般滑进棺材之内,躺好了,才举手,托着棺盖,萧七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瞎子,跟前除了黑暗之外,什么也都没有,一股嗅来极不舒服的木香迅速充满了他的鼻子,他的肺腑。 他随即又感觉到自己好象已变成了一个死人,已快将埋进泥土,已开始堕落进地狱。 莘好他仍然听到自己的心房在跳动。 那种心跳的声音现在听来是那么响亮,又是那么单调,那么恐怖,死亡的感觉仍然是那么浓重,压得他简直就像要窒息。 这样做,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?萧七一时间也不知道。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的了。 棺盖才移回原位,男女阎罗后面那幅嵌着火焰浮雕的照就动起来,一团火焰无声的飞出。 那其赏是嵌着那团火焰,两尺阔,七尺长的一块墙壁从里面推开来。 是一道暗门。 暗门后是一个黑黝黝的墙门。 一个人旋即从洞内飞出,白须白发,一面皱纹,是一个老人。 奇怪的老人。 那个老人非独须发俱白,皮肤亦是白垩一样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色。 就连他那双眼瞳,也是灰灰白白,几乎与眼白分不出来。 他相貌并不丑恶,神态也并不狰狞,却说不出的诡异,眉很竖,眼很细,鼻很狭,嘴薄,但耳朵很长,整块脸都很长。 颈也长,腰肢也长,手脚四肢更就像猿猴一样。 萧七身材也算高的了,但比起这个老人,最少还矮一个头。 这个老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只用“白不细泥”调水捏成,却一下错手给拉长了,不加以改正,入窖只烧一次,没有涂上釉药再烧的瓷人。 他身上穿的也是一袭白衣,袜既白,屦也白,人从壁洞里飞出,完全就一团白雾也似。 在他右手,握着一支三尺三,闪亮锋利的长剑。 人剑一飞两丈,落在那副棺材之前,一剑突然刺出,“夺”一声,剑刺入棺材之内。 萧七将棺盖移好,放下手,吁了一口气,方待怎样将心情稳定下来,然后转过身,从棺材前头那些剑洞往外偷窥,就听到了“夺”的那一声,在棺材之内听来,那一声份外响亮,萧七那颗心应声猛一跳,整个人几乎跳起来,幸好并没有。那剎那之间,剑已经穿透棺材,从他的咽喉之上刺过,距离他的咽喉只不过三寸,他已经感觉到剑上的寒气,浑身的毛管剎那支支倒竖,微弱的光芒从棺前的剑洞透入,正射在那支剑之上。 萧七的眼睛也已适应。 一定神,他就看出是一支剑。 剑从左面棺壁刺入,在他的咽喉之上刺过,刺入右面的棺壁之内。 剑锋一上一下,他方才若是跳起来,咽喉是必就撞上剑锋,就准得当场一命呜呼。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。 否则那支剑就不会刺进来。 也知道发现他的那个人暂时还不想杀死他,否则那支剑绝不会刺得这么巧。 可是他仍然捏了一把冷汗。 那一剑虽然刺得很有分寸,但那剎那之间,他未必躺得那么适当,也许正在转身,也许上身正在下躺。无论是哪种也许,剑都可能会穿透他的咽喉,他忽然发觉,自己的运气实在不错。 却只是不错。 因为死亡的威胁现在才刚刚开始,才降临。 他并不懊恼,反而有点想笑的感觉。 因为他还没有忘记,是他自愿进来这副棺材之内。 他现在总算已知道那样做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。 是谁刺进来这一剑? 幽冥先生? 动念未已,萧七就听到了一阵笑声。 男人的笑声,奇怪的笑声,从棺材前端那些剑洞传进来。 人是否也在棺材前面?萧七却不能肯定。 笑声并不响亮,却很清楚的传入他耳中。 阴森“恐怖”萧七打了一个寒噤,却没有动,也不敢动。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理智的人。 现在更不能不理智,虽则生死关头,但在动之前,仍然必须先清楚本身的处境,来人的企图。 现在他连来人的身份也未清楚。 他只是知道,来人早已躲藏在附近,躲藏得很机密,身形很轻灵,气力也很充沛。 若不是早已躲藏在附近,绝不会那么快就知道有人在棺材之内。 躲藏得若不秘密,绝不能瞒过他耳目。 身形若不轻灵,他虽在棺材之内,在来人出现的时候,多少也应有感觉。 气力若不能充沛,根本就刺不出那么迅速,那么凌厉的一剑,这些加起来,已足以证明来人非独狡猾,而且武功很高强。 在这样的一个人监视之下,他若是妄动,无疑就等于自取灭亡。 所以他要动,就必须等候机会,掌握机会,一动就必须完全摆脱来人的控制,死亡的威胁。 他现在已经在等候机会的降临。 机会何时降临。 只不过片刻,在萧七的感觉,已有若几个时辰。 棺材,黑暗,森寒的利剑,死亡的威胁。 有生以来,萧七第一次陷身这样恐怖的恶劣的境地。 冷汗已经从他的额上涔不。 笑声终于停不。 一个奇怪的语声旋即传来:“你死了没有?” 阴阳怪气,萧七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语声。 语声说话中,居然好象很关心萧七的生死。 萧七长长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还没有。” 那个奇怪的语声又问道:“也没有刺伤你?” 萧七道:“也没有。” “嗯,说话中气很充足,想来并没有说谎,很好很好!” 一连两声很好,似乎很高兴那一剑并没有刺伤萧七。 萧七听得诧异,反问道:“你不想杀我?” “暂时还不想。” “也不想伤我?” “暂时也不想。” “只是暂时?” “不错!”奇怪的语声一沉。“但你若轻举妄动,迫不得已,我也就只好立即杀了你。 萧七缓缓舒了一口气,道:“高姓大名?” “你现在躺在谁的棺材内?” “幽冥先生,”萧七试探问道:“阁下莫非就是幽冥先生?” “正是!” 萧七大大的叹了一口气。 奇怪的语声立即便问道:“你叹什么气、”萧七道:“此来我原是存心一见先生的……” 幽冥先生道:“那么你应该就好好的坐在大堂之内等候我才是,怎么躲在棺材里?” 萧七答道:“我乃是怕先生避不见我面。” 幽冥先生怪笑道:“到底不是一个老实人,才说了两句老实话,就忍不住说谎了。” 萧七苦笑道:“也不是完全说谎。” “这就是说你这个人也是完全不老实的了?”幽冥先生还是怪笑不绝。“妙极妙极。” 萧七只有苦笑。 幽冥先生接问道:“你最少有存心是打算出其不意,突然在棺材内扑出来,抓住我的吧?” 萧七道:“不止一半。” “老实话又来了。”幽冥先生一听又怪笑起来,“跟你这个人说话倒也有趣得很呢。” 萧七道:“哦。” “你大概怎也想不到反而给找出其不意困在棺材之内吧?” “完全想不到。” “这句应该毫无疑问,完全是老实话的了。” 萧七道:“嗯。” “现在你心里是否很难受?” “多少。” “生气不生气?” “有一些。” “生气哪一个?” “自己。” 幽冥先生大笑道:“还有句老实话,你知道不知道?” “弄巧反拙?” “不是这一句。” “自挖坟墓?” “一些也不错!”幽冥先生大笑不已,笑得好象很开心。 机会来了“萧七一个身子连随往下缩。 “笃”一声立即在棺盖上响起来,萧七所有的动作只好立时停顿,鼻尖正抵着剑脊。 幽冥先生旋即笑问道:“你知道不知道我的耳朵一直贴在棺材?” 萧七道:“现在知道了。” “你移动的时候衣衫能不避免与棺材底接触?” “不能。” “我的耳朵一向没有毛病,而且比别人好象还灵敏得多。” “毫无疑问。” “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动的好。” “哦?” “我天生疑心很重,说不定会再给你一剑!” “你手上还有没有一支剑?” “三支!” “笃笃”又两声响起来。 萧七倒抽了一口冷气。 幽冥先生笑接道:“三支剑现在都已插在棺盖之上,每一支都是利剑,除非你身上穿了铁甲,否则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动的好。” 萧七道:“我已经接受你的劝告。” “这才是好孩子。” “不知道你准备怎样对付我?” “立即你就会知道的了!” “蓬”一声立即响起来,整副棺材猛然一震”萧七骇然道:“你在干什么?” 幽冥先生“咭咭”怪笑,道:“将棺材钉起来!” 语声一落,又“蓬”一声”萧七心头一动,道:“方才你插在棺材上的不是三支剑,是三枚棺材钉?” 幽冥先生道:“不错!”蓬然又一语。 萧七叹息道:“你这个人原来完全不老实。” 幽冥先生道:“也不是完全。” 萧七道:“哦?” 幽冥先生道:“即使没有剑在手,你若是妄动,在你从棺材冲出那剎那,我要杀你相信也不困难。” 萧七道:“现在想来当然是更加容易了。” 幽冥先生人笑道:“这个还用说?” 笑谙声中,“蓬蓬”接连两下巨响。 萧七忍不住问道:“你到底要钉多少口钉子?” 幽冥先生道:“左二右二前后各一,六枚钉就足够了!” 萧七道:“少钉一枚成不成?” 幽冥先生道:“这样不好看。”“蓬”然后钉不第六枚。 他随即“咭咭”怪笑道:“想不到我年纪虽然老大一把,气力还未完全退弱,七寸长的棺材钉只一搥完全敲入棺材内!” 萧七道:“这也是老实话?” 幽冥先生道:“老直话,足七寸,半分也不短。” 萧七叹一口气,道:“这么长的钉两枚已经足够,连钉六枚之多,不怕将棺材撬开来的时候麻烦!” 幽冥先生道:“为什么我还要将棺材撬开?” 萧七道:“这可是你的棺材。” 幽冥先生道:“可惜不能再用了。” 萧七道:“棺材不是还很好?” 幽冥先生道:“穿了那么多洞,还说好?” 萧七道:“这最低限度空气流通。” 幽冥先生咭咭的怪笑道:“听来你好象很喜欢这棺材,既然是这样,索性就给你用好了。” 萧七又问道:“这副棺材在哪里可以买得到?” 幽冥先生道:“你这样问,是不是想赔一副新的给我?” 萧七道:“正是。” 幽冥先生道:“哪里也买不到,是我自制的。” 萧七道:“那么值多少钱!” 幽冥先生道:“你想赔我钱?” 萧七道:“我大概还赔得起。” “为什么你要这样做?” “弄坏了你的棺材,我赏在很过意不去。” “看来你这个人还不坏。” “还不坏。” “那就糟糕了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你难道没有听过好人不长命这句话。” 萧七苦笑。 幽冥先生道:“其直戎这个人对于钱,也是很感兴趣的。” 一顿却又说道:“可惜我现在不等钱用。” 萧七道:“未雨绸缪,是一种很好的习惯。” “听说是的,可惜我从来都没有这种习惯。” “那么你什么时候才等钱用?” “也许一时半刻,也许十年八载。” 萧七又叹了一口气。 幽冥先生大笑。 这一次的笑声,萧七在棺材内听来,也觉得有点震耳。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。 这个幽冥先生内功的高强实在他意料之外,人困在棺材之内,又在这样的一个高手监视之下,他哪里还有半分脱身的把握。 他这口气才叹尽,吱一声,那支剑便已抽出。 剑脊从他的鼻尖擦过,森寒的剑气直透心脾,那剎那之间,他不禁一连打了三个寒噤。 幽冥先生奇怪的语连随又传进来:“你现在可以在棺材内自由活动了。” 言毕笑声旋即又大作,笑得显然非常开心。 萧七也笑,苦笑。 幽冥先生事实在开怀大笑,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笑得不住的颤动,须发也笑得怒狮般飞扬。 他坐在棺材之上,一手握剑,一手握搥,忘形下竟然将剑搥交击起来。 叮叮当当的一阵金铁声乱响。 这个人开心起来,简直就像小孩子一样。 好一会,他停下剑搥,笑声却未绝。 莲花灯上青绿色的火焰在他的笑声中“突突”的不住闪动。 灯影纷摇。 男女阎罗,阴曹判官,牛头马面,所有瓷像脸庞上的投影在移动不已,一时间,也彷佛在开颜大笑。 无声的大笑。 大堂中更显得诡异,更显得恐怖了。 半晌幽冥先生才收住笑声,飕地从棺材上跃不,手舞剑搥,连跑带跳的,奔向那边暗门。 这一次他并没有施展轻功,脚步声立时大作。 萧七耳贴着棺材壁那个剑洞,听得很清楚,知道那个幽冥先生已走远,右手随即握住了剑柄。 “卡”一声,剑从鞘内弹出来。 萧七缓缓的将剑抽出。 他左手同时解不剑鞘,稀至胸膛。 七色明珠黑暗中幽然散发出柔和的七色光芒。 他以明珠为灯,细心的观察周围的棺壁。 接合的地方异常紧密,棺盖周围亦是一丝缝隙也没有。 这个幽冥先生显然还是一个造棺材的天才。 萧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放下了左右手的剑鞘,手一翻,左右手抵在棺盖上,正准备发力,看看能否将棺盖撑开,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。 他所有的动作立时停顿,右手一落,又握住了剑柄,怎么这样快又回来了? 方才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? 幽冥先生的确又从暗门中走出来。 剑搥都已经不在他手中,却多了一张椅子,一个木盆。 盆中有两壶酒,一只杯,还有一只烧熟了,香喷喷的麻辣大肥鸡。 他将椅子在男女阎罗之间放下,逐样将盆中的东西一一在那张长案之上放好,接着就在那张椅子坐下来。 然后他一搓双手,满满的斟了一杯酒。 酒气香纯,显然还是陈年佳酿。 萧七在棺材里也已嗅到了酒气。 麻辣鸡的香味。 他将眼睛移近棺壁那个剑洞。 那个剑洞正好就对着那边。 女阎罗的瓷像没有阻碍萧七的视线,萧七总算看到了幽冥先生的庐山面目。 好奇怪的一个人,萧七不知如何,剎那竟由心寒了出来。 幽冥先生吁了一口气,举起杯,轻呷了一口,忽然转望着棺材那边,道:“你可有从剑洞中往外张望?” 棺材中隐隐传出萧七的声音,道:“有。” “那么你应该看见我了。” “已看见。” “我双手之中拿着了什么?” “左手酒杯,右手酒壶。” “果然看见了。”幽冥先生接问道:“你可知我喝的又是什么酒么?” “好象是女儿红。” 幽冥先生大笑道:“你的鼻子居然也不错,不过,这却非纯正的女儿红,只是以女儿红为主,另外渗入了十三种其它的酒。” “又是你弄的?” “除了我之外,还有谁能够弄得这种酒!” “酒气很香,不知酒味如何?” “美味极了。” “可惜可惜。” “可惜什么?” “不能够亲自一试。” “这直在可惜得很。” “独喝也无味。” “我却已习惯了,”幽冥先生又自呷了一口,咭咭怪笑道:“你还是少动脑筋好,就算我有意思请你一试我这种美酒,也不会选择今天。” “今天有什么不好!” “没什么不好,只是我今天实在太累了。” “为什么这样累?” “不就是为了钉棺材。” 萧七沉默了不去。 幽冥先生一把抓起那只大肥鸡,大大的啃了一口,含糊地接道“这只鸡也是我自己烧的。” 萧七没有作声。 幽冥先生又酒又鸡的吃喝一会,又说道:“我烧菜并没有配酒那么行。” 萧七一直都没有作声,现在也仍不作声。 幽冥先生继续道:“所以我烧的菜也没有名字,酒却每一种都有。” 萧七好象并没有听到。 幽冥先生接问道:“你可想知道,我现在喝的这种酒叫什么名字?” “叫什么名字?”萧七总算开口答了一句。 “阎王酒。” “哦!” “因为这种酒非常猛烈,不能够多喝,否则就准得去见阎王。” “怎样才为之多?” 幽冥先生拿起了酒壶朝棺材那边一晃,道:“这种酒壶约莫就十壶。” 萧七道:“你现在准备喝多少壶?” “你看到的了。” “两壶?” “只是两壶。” “这直在可惜得很。” “你想我喝多少壶?” “最少也十壶。” 幽冥先生咭咭怪笑道:“我去见阎王,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!” 萧七道:“你不去见阎王难道对我有好处。” “也没有,这句可是老实话。” “老实说,你打算将我怎样?” “这个嘛……”幽冥先生邪邪的一笑。“你真的很想知道?” “想得要命。” 幽冥先生却问道:“你是否知道我也懂得造迷药、而且造得还不错。” “那又怎样!” “一会儿戎就会将迷药从剑洞中吹进去。” “要将我迷倒?” “这样才能够放手施为。” “说清楚一点好不好?” 幽冥先生笑道:“我是准备将你的衣服脱光,浑身给你涂上瓷土,放进窖里烧成瓷像。” 萧七浑身毛管逆立,失声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 幽冥先生截口道:“你知道我这里那些瓷像究竟是怎样造成的?” “不成都是用活人涂上瓷土,放进窖里烧出来?” “一些也不错?” 萧七沉声道:“你说的都是事实?” 幽冥先生道:“难道你要我立即拿你来证明一下才相信?” 萧七闭上嘴巴。 “方才你实在不应该阻止你那两位朋友将瓷像敲开来一看的。” 萧七冷笑道:“你一直在这个大堂之内?” “否则又怎会听到你们的说话?” “我们却完全不知道。” “因为我憧得隐去身子。” “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?来自幽冥的幽灵?” 幽冥先生反问道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做幽冥先生?” 萧七冷笑道:“这个大堂之内若不是有地道就必定有暗壁。” “好聪明的人。”幽冥先生呷了一口酒,皱眉道:“像你这样聪明的人,说不定真的有办法从棺材之内脱身出来,我还是赶快动手的好。” 萧七慌忙道:“你不是说今天赏在太累?” 幽冥先生道:“现在忽然不累了。” 萧七又道:“你不是也有意请我喝一杯阎王酒吗?” 幽冥先生道:“我将酒混在瓷土里塞进你嘴巴之内也是一样。” 萧七叹息道:“现在我真的有些后悔阻止我那两位朋友敲碎那些瓷像了。” 幽冥先生“咭咭”怪笑道:“现在才后悔,是不是有些太迟?” 萧七道:“那么你也等喝完酒,吃罢鸡才动手好不好?” “也好。”幽冥先生大杯酒,大块肉的吃喝起来。 以他这种速度,要将酒喝完,鸡吃罢,大概也花不了多少时间。 看来他倒是有意思尽快将萧七弄成瓷像。 在他这个地狱庄之内,最少也有三百个瓷像。 三百个瓷像,也就是三百条人命。 三百条人命虽然还不算怎样多,但也不算少了。 这样子杀人的凶手却只怕是绝无仅有。 萧七再次躺下来。 棺材中充满了酒香,嘴嚼之声一下又一下传入,就像是一只老鼠,一条野兽在啮噬着一条尸体似的。 萧七只听得毛管竖立。 他实在奇怪一个人的嘴嚼之声竟然会这样响亮。 剑仍在他的手中。 他握剑的五指却已经松弛,因为他实在不想再浪费丝毫的气力。 甚至他的精神也都已松弛下来。 他又在等候机会。 等候幽冥先生的再次离开。 幽冥先生也许会再次离开去拿迷药,但迷药也许就已在幽冥先生的身上。 萧七也许不过在等候死神的降临。 六枚七寸长的铁钉已足以将棺盖钉稳,他躺在棺材之内浑身的气力无疑是很难完全发挥出来,未必能够一下子的冲棺而出。 幽冥先生若是不离开,他一推棺盖不开,一定就再没有第二次机会。 幽冥先生的剑剎那也许就会刺进来,一剑便足以将他刺杀棺材之内,因为在棺材之内,他根本就没有闪避的余地。 所以他必须等待幽冥先生离开,才能采取行动。 嘴嚼声由响亮而低沉。 好象已过了很久很久,又好象只过了片刻。 萧七不清楚。 他只是知道死亡的威胁越来越浓重,越来越接近。 比利剑穿棺的时候似乎还浓重,还接近。 他的确是有这种感觉。 嘴嚼声终于停不。 生死存亡的一刻已将降临。 第七章幽冥先生 酒并喝完,鸡也未吃罢。 幽冥先生却突然停不了嘴嚼,两只手也都放下,眼珠子“骨碌”一转,诧异的道:“奇怪?” 奇怪什么? 他连随放下左手的杯,右手的鸡,却扶住身前那张长案。 然后他用力的一摇脑袋,又一声:“奇怪,怎么今天的阎王酒如此烈。” 语声甫落,一阵阴森森恐怖的笑声,倏的在大堂之内响起来。 “谁?”幽冥先生鹫讶的四顾。 他的动作非常迟钝,从他的动作看来,显然连笑声发出的方向都分辨不出。 莫非他的听觉也迟钝起来了? 笑声不绝。 青绿的火焰笑声中不停的闪动。 幽冥先生双眼不由自主望向那盏红莲灯。 灯很红。 红得就像盛满了鲜血,那些鲜血又从灯内溢出来。 在他的印象中,从未见过那盏灯红成这样子。 也从未见过灯中的火焰青绿得那么恐怖。 那剎那他突然发觉跟前一阵红一阵青,整个大堂一下像沐在鲜血中,一下又像是浸在一种有绿得恐怖的浆液之内。 怎会这样呢? 幽冥先生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,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转落向大堂中那些瓷像。 那些瓷像也是一红一绿的,竟然好象在举步向他走过来。 他慌忙左顾,坐在他左边那个男阎罗实时一侧首,瞋目瞪着他。 血红的脸庞,碧绿眼睛,那剎那竟然有两股绿芒从男阎罗那双碧绿的眼睛射出来,箭一般落在幽冥先生的身上,幽冥先生浑身剎那一冷,如同被一盘冰雪化开的冷水迎头浇不,脱口“哇”的一声,很自然的将身子一侧。 他连随望向右边坐着那个女阎罗。 那个女阎罗已经在盯着他,倏的向他一笑。 笑容既妩媚,又美丽,却又说下出的诡异,说不出的恐怖。 碧绿的脸庞,血红的眼睛,那剎那之间,突然有两团火焰从女阎罗血红的眼睛飞下来,向幽冥先生飞落火焰未到,幽冥先生浑身已经一热,仓皇翻身,“砰”的一声,运人带椅摔到地上。 以他武功的高强,身手的敏捷,竟然有这种事情发生,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 他双手支地,正想跳起来,谁知道那双??不知何是竟然已变得虚弱不堪,连身子也都支持不住了,猛一软,半起的房子又横倒在地上。 幸好他仍然爬得动。 他爬转身子,视线所及,立时就大吃一惊。 大堂中的瓷像,竟然都正在来回走动。 他很想抬高头再望望那双男女阎罗,可是那个头总是抬不起来。 莫非是眼花? 幽冥先生一闭眼睛再张开望去。 那些瓷像已停止走动,一个骷髅鬼却出现在长案之前。 那个骷髅拥着一团白烟幽然站在大堂正中,惨绿色的两点寒芒从眼眶中射出来,正射着幽冥先生。 阴森恐怖的笑声竟然就是好象从骷髅的口中发出来。 笑声猛一顿,骷髅拥着的那团白烟倏的射出了一股来,手指般指着幽冥先生。 那些阴曹判官,马面牛头的目光立时都似一齐落在幽冥先生的面上。 幽冥先生由心恐惧了出来。 那些瓷像无不是出自他的双手,他造那些瓷像的时候,却怎也想不到那些瓷像竟然会变成这样子恐怖的,动倒还罢了,那些瓷像的样子,竟然会变得比原来更恐惧,更狰狞,莫非这并非我那些瓷像?是来自地狱的诸神? 难道竟真的有所谓地狱,幽冥先生动念未已,阴森森诡异的语声就从骷髅的口中传出来:“咄“大胆公孙白,你可知罪孽深重?” 怎么他竟然知道我本来的名字? 幽冥先生原本叫做公孙白,可是他这个名字早已经不用,连他自己也几乎快要忘掉了。 可是现在竟然从那个骷髅的口中说出来。 莫非这真的是判官? 幽冥先生心念一动,道:“谁是公孙白哪?” 他的语声很微弱,有气无力的,甚至有些不像是他的语声。 骷髅立即叱喝道:“大王面前,竟还敢说谎,就不怕打入拔舌地狱?” 幽冥先生心头一凛,道:“阁下到底是那一位?” “地狱使者。” “果真?”幽冥先生仍然怀疑。 骷髅也不回答,他冷冷笑道:“你公孙白不过是一个凡人,却妄称幽冥先生,乱作幽冥诸神的形像,这倒还罢了,恁地竟斗胆作弄萧公子,可知罪大?” 萧七比幽冥先生更诧异。 他原是一心准备应付生死存亡的那一刻降临,忽然就听到幽冥先生那两声“奇怪”,跟着那一句话,那一阵既阴森,又恐怖的笑声,还有幽冥先生那一声;“谁?” 他只道幽冥先生又在故弄玄虚,可是仍然忍不住从那个剑洞往棺材外偷窥。 幽冥先生那种奇怪的举动,那见鬼也似的左顾右盼的神色,连人带椅的倒翻,鄱看在萧七的眼内。 跟着他就听到那一番奇怪的对答。 难道竟真的有所谓地狱? 难道真的有所谓鬼? 难道幽冥先生现在真个见鬼”难道地狱女阎罗竟真的瞧上了自己? 难道她真的要嫁给自己? 萧七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。 幽冥先生也想笑。 一怔之下,他就笑了出来,“咭咭”的怪笑声竟然道:“女阎罗今年大概没有一千,也有八百岁了。” 骷髅只是盯着他。 他接道:“她这么多年以来,难道一直都没有找到对象?” 骷髅仍然不作声,幽冥先生说道:“那位萧公子以我看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六七?” 骷髅终于出声道:“阴间根本就没有所谓年纪。” 幽冥先生“哦”一声,笑接道:“我只道只有人间姐儿俏,想不到连阴间的女阎罗也一样爱俏的,妙极妙极!” 骷髅道:“你还胡言乱语?” 幽冥先生道:“老夫说的可是心里的话。” 骷髅冷冷道:“你阳寿本来还有三十年,作弄萧公子虽然罪大恶极,我王念在你无知,也只减你阳寿的一半,剩不的一半,现在却全都在你这张嘴巴之上了!” 幽冥先生一怔,道:“什么?” 骷髅突然说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字。 幽冥先生听得出,那是梵文的“火”字。“火?”他又是一怔。 骷髅道:“是地狱之火!” 幽冥先生道:“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 骷髅道:“本使者奉命引地狱之火将你这这个地狱庄化为灰烬!” 谙声一落,反手倏的一招,霹雳一声巨响实时震动整个大堂。 幽冥先生给霹雳一声吓了一跳,也连随瞥见了飞扬的火焰。 那些火焰也不知从何而来,眨眼间,大堂到处就火蛇乱舞。 幽冥先生大惊失色,脱口道:“有话好说。” 骷髅道:“留待到地狱再说!” 幽冥先生慌忙挣扎,浑身却酸软无力,连头也几乎抬不起来。 我浑身气力哪里去了? 骷髅彷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,实时开口替他解开了这个疑团,道:“你魂魄早已被我勾夺去,气力无存,早已是一个活死人,只剩不一个躯壳,与几分意识,等待地狱之火的降临,在地狱之火中呻吟哀号。” 幽冥先生灰白的眼睛不觉露出了恐惧之色。 骷髅也不知是看在眼内抑或无所不知,接问道:“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幽冥“现在往幽冥了,怎么反而又恐惧起来?” 幽冥先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 “莫非你爱鬼的心情与那位叶公的好龙完全一样?”骷髅又自发出那种既阴森,又恐怖的笑声来。 里着他的那团白烟笑声中陡盛,迅速的将他隐没。 在这片刻之间,整个大堂已经被火包围。 那些火蛇竟然不少贴地向幽冥先生滑过去。 幽冥先生眼晴中恐惧之色更浓。 他瞪着那些火蛇,一点办法也没有。 现在他甚至已经完全不能够动弹。 突然间,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。 不成真的已魄散魂飞? 这是他在昏迷之前最后生出的一个念头。 然后他完全失去知觉,烂泥般倒下。 火焰金蛇也似飞舞流窜,嗤嗤作响。 萧七听到那些嗤嗤的声响,也看见不少流窜飞舞的火蛇,不由亦恐惧起来。 不能再等了”他旋即在棺材内转了一个身,掌肘膝一齐压在棺材底之上,弓起腰背,抵住棺盖,用力的往上顶。 不动,再用力,也不动,汗珠从萧七的额头拄发滚落,好几颗淌入萧七的嘴巴。 苦而咸。 萧七一启唇,集中全身的气力,猛一声暴响,疾往上一顶。 “勒”一声,棺盖终于被他顶开了半寸高的一条缝隙,火光灯光从棺材外透入。 萧七心头狂喜,再转身,握剑在手,剑连随插入那条缝隙,穿过那条缝隙,抵在一枚铁钉之上,锋利的剑锋,加上充沛的内力,无坚不摧。“铮”一声,一枚针钉被剑锋削断,接着又“铮”一声,第二枚,萧七既喜又惊。 这时候若是有人在棺材外一剑刺进来,他仍然不能闪避,也无从抵挡,必伤,必死! 并没有刺进来,什么袭击也没有。 幽冥先生莫非真的魄散魂飞,不能够加以阻止? 方才与幽冥先生说话,莫非也真的是一个鬼? 纵非鬼,也必非敌人,否则既然已知道自己被困棺材之内,又怎会错过这个可以很容易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? 不是敌人,未必就是朋友,否则应该打开棺盖将自己救出来才是。 而若不是鬼,这样来纵火杀人,是必与幽冥先生有过节,那么幽冥先生既然已丧失气力,要杀他实在易如反掌,何必说那么多的废话,又纵火那么麻烦? 鬼这种东西难道真的存在? 那女阎罗难道真的要做自己的妻子? 萧七一想到这里,又不禁毛管竖立。 他尽管思潮起伏,动荡不已,动作并没有停不。 “铮铮”的两声,又两枚铁钉被他以剑锋削断,一枚在右,一枚在棺前。 六去其四,已只剩不两枚铁钉。 萧七连随将剑放下,劲透双臂,一声暴喝,双臂齐翻。 “轰”一声,整块棺盖凌空疾飞了起来,萧七连随从棺材中飘起身来,脚尖一挑,剑从棺底飞起,他右手一探,正好将剑接住,人剑旋即飞出了棺材,凌空一个风车大翻身,落在照壁前那张长案之上。 棺盖这时候才凌空落不,蓬然一声,震撼整个大堂。 萧七连人带剑实时从长案上飞起来,“燕子三抄水”身形剎那间一连三个起落,这个人的身形也可谓迅速的了。 金蛇般的火焰已然从四面游窜至大堂的中央。 游上了柱子,窜上了长案,男女阎罗都已经被火蛇包围,大堂两侧不少的瓷像上面,亦爬满了火蛇,火金黄,灯碧绿,狰狞凶恶的地狱群鬼,飞扬闪亮的火焰群蛇,更显得诡异,更显得恐怖,整个大堂彷佛已变成了炼狱,呈现出一种瑰丽辉煌之极,也恐怖诡异之极的色彩。 萧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瑰丽辉煌,这样诡异恐怖的景像,也从来没有见过游窜得这样迅速的火蛇,这难道真的就是地狱之火,地狱之火经已经降临在幽冥先生的身上,幽冥先生左半边身子的衣衫已经在燃烧,一条火蛇已窜近他的脑袋,舌卷着他披散的白发,嗤嗤声响中,焦臭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,萧七又岂会见死不救,身形立即从长案飞落。 “燕子三抄水!” 第一个起落,萧七已将幽冥先生抓起来,第二个起落,就将幽冥先生身上的火焰在地面滚减压熄,第三个起落,已挟着幽冥先生落在棺材旁边。 只有棺材周围并没有火焰游窜上来。 难道这是女阎罗的主意,难道女阎罗知道这副棺材必定困不住萧七,却又怕萧七脱身出来的时候不慎被火焰烧伤他俊美的面庞,吩咐不得便火焰接近棺材周围? 萧七不知道。 也无暇细想,整个大堂这时候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。 萧七已感觉到火焰的酷热。 幽冥先生却仍然紧闭着眼睛,昏迷不醒,本来白雪也似的肌肤更加白,一丝血色也没有,就像是一个以白雪堆成的雪人似的。 他的体温却灼热如火,萧七抱着他,就像是抱着一块烧热的炭。 这个人到底怎样了? 萧七剑入鞘,连忙伸手一探幽冥先生的鼻孔。 仍然有呼吸,却弱如游丝。 莫非他的魂魄虽然已经被那个地狱使者拘走,对于他的生命并没有多大影响? 萧七亦无暇细想这个问题,将幽冥先生一旁放下,双手托起了那副棺材,霹雳一声暴喝,疾掷了出去,棺材一掷出,萧七剎那又将幽冥先生挟起来,凌空飞身,紧追在棺材的后面。 “轰隆”一声,棺材撞在门左那幅墙壁之上。 老大的一幅墙壁,“轰隆”声中,硬硬被棺材撞塌,出现了一个大洞。 萧七挟着幽冥先生就从这个墙洞间窜出去。 大堂的门口已被烈火封闭,萧七只有这样才能够闯出一条生路,他挟着幽冥先生从这个墙洞窜出,这个墙洞瞬息就已被火焰封闭。 烈焰飞扬,紧接从墙洞中游窜出来! 第八章艳女 旭日已经在东墙之上。 没有云,阳光毫无阻碍的射进院子。 草丛中仍然雾气迷漫,站立在草丛中的罗剎恶鬼在阳光闪动着命人心悸的寒芒,手中的兵刃在阳光不更闪亮夺目。 彷佛虽然光天白日,在这个庄院之中,他们依然是一无所惧。 风吹草动,悉索作响。 萧七在草丛中将幽冥先生放下,望着那燃烧中的大堂,一时间,也不知如何是好。 金蛇般的火焰已经从门窗游窜出来,火势猛烈。 只凭他一个人的能力,如何能够将火焰扑灭? 这个巧夺天工的“捺落迦”,这个幽冥先生一生心血造成的人间地狱,难道就这样让它在“地狱之火”中毁灭。 只有这样了。 萧七叹息在草丛中,叹息在冷风中。 一条火蛇剎那间从门内游窜出来,游窜入草丛中,那一堆草丛眨眼间化成了一片火焰,而且迅速的蔓延。 那些荒草本来就极易燃烧,整个庄院到处都是草丛,莫说一个萧七,就是十个萧七,也未必能够及时将野草拔光,阻止火焰蔓延。 风助火势,一发下可收拾。 萧七又一声叹息,再一次将幽冥先生抓起来,搁在肩膀上。 他也就扛着幽冥先生,转身往庄外走去。 才走得几步,方才他站立的它方已被火焰吞灭。 他脚步慌忙加快。 火焰的蔓延也迅速起来,整个院子迅速的变成了一个火场。 一片火海! 阳光也射进了衙门的验尸房之中。 灯末熄。 验尸房之中异常光亮。 从那个罗剎儿女的瓷像剥出来的那具女人尸体,仍然放在那张长桌上,却已经用一力白布遮盖起来。 尸臭未因此被掩去。 整个验尸房,蕴斥着一股令人恶心的恶臭。 件工郭老爹仍然在房中,除了他,还有两个捕快。 那两个捕快乃是引领一个少女进来,这种工作在他们已不是一次。 他们这一次却是第一次陪同来认尸的人进入验尸房之内,以往他们都只是站在门外。 因为验尸房实在下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,而且需要认领的尸体又往往都是腐烂不堪,恶臭扑鼻。 这一次他们是完全不由自己,那个少女实在太漂亮了。 漂亮而温柔,一言一笑,甚至一举手,一投足,都是那么的迷人。 是名符其实的美人。 那个捕快自小就知道有所谓美人,也听过“闭月羞花”,“沉鱼落雁”等等不少形容美人说的话,却是到今天,才知道美人是怎么样的。 他们一直都以为县太爷的老婆,冶红院的十二金钗,应该就是美人了。 可是拿她们跟眼前这个少女一比,虽然不致于变成丑八怪,但都成了庸脂俗粉。 所以他们都不由自主,跟进验尸房。 那个少女一笑谢过了他们,眉宇就一直没有展开。 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,外面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肩,不施脂粉,也没有配戴多少件首饰,但每一件毫无疑问,都价值不菲。 从言谈举止看来,那个少女也显然是出身于富有人家。 在她的腰间,斜挂着一支装饰得很精致,看来很名贵的剑。 难不成她还懂得用剑? 那支剑在她配来,却一些也没有给人可怕的感觉。 最低限度那两个捕快就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。 那个少女也没有在乎验房那种恶心的气味,一进门,目光自然就落在白布盖着的那个尸体的上面。 郭老爹一见,自然就站起身子,但还未说什么,门外脚步声响处,一个人带着两个捕快穿过院子,急步走了过来,正是总捕头赵松! 赵松也是刚回来衙门。 听说有一个少女来到衙门认尸,已去了验尸房,他急忙就赶来。 郭老爹看见赵松已至,便将要说的话咽回去,陪同那个少女进来的两个捕快倒也并未忘形,一眼瞥见头儿走来,亦自左右让开,青衣少女也听到了脚步声,看见郭老爹与那两个捕快的情形,知道走来的必然就是衙门中的要人,横移两步,退过一旁。 赵松大踏步走进验尸房,也不待那两个捕快说话,目光一落,径自问道:“到来认尸的可是姑娘你?” 青衣少女衽检道:“是。” 赵松道:“我是本县总捕头赵松。” 有衣少女道:“赵大人。” 赵松道:“赵某人一介武夫,说话态度难免粗鲁一些,姑娘切莫见怪。” “赵大人言重。”有衣少女缓缓的抬起头来。 赵松跟前立时一亮,他现在才看清楚那个少女的容貌,心中暗自惊叹道:“好美的女孩子。” 他到底性格稳重,一怔便恢复常态,连随问道:“未悉姑娘又是……” 青衣少女道:“小女子杜仙仙。” 赵松问道:“令尊……” 杜仙仙面容突然一黯,道:“先父讳名。” 赵松“哦”一声,道:“原来美剑客杜大侠的干金,失敬!” 仙仙道:“不敢当。” 赵松微喟道:“令尊在生的时候与我也有数面之缘,承他仗义相助,将大盗满天飞的双脚刺伤,我才能将人拿住,这说来,却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。” 仙仙道:“先父也曾对我说过这件事情。” 赵松轻叹道:“可是到令尊仙逝,我因公外出,并没有亲到灵前拜祭,实在是过意不去。” 仙仙道:“这怎能怪赵大人?” 赵松目光一转,道:“是了,你家里莫非有哪个人失踪了?” 仙仙颔首。 “谁?” “是我的姊姊,叫飞飞。”